文/賀毅楠
圖/福建東南拍賣當(dāng)代玩石者都知道“四大名石”的說法，除壽山外，尚有青田、昌化、巴林三大體系，都是不可多得的佳石，各有各的出色之處。由于各大類別下又分別 有眾多或以坑洞、或以色澤區(qū)分的小類，且不同石系下的小類又不乏重名者，使得初入此道的愛好者未免無所適從，有“亂花漸欲迷人眼”之嘆。其實，若說石頭也 有氣質(zhì)或許抽象了些，然而各大石種確有其獨特而與眾不同的品質(zhì)，一望可辨。以下擷其重點，慢慢道來。
以石入印傳說始于王冕。黃質(zhì)《古印概論》載：“會稽王冕，自號煮石山農(nóng)，創(chuàng)用青田花乳，刻成印章。” 這“花乳石”到底是什么石頭，并無定論。而有確實記載的入印“第一石”，即是青田石。青田石產(chǎn)于浙江青田縣，有封門、旦洪、堯土、白垟、季山、塘古等若干 礦區(qū)，所產(chǎn)印石有青、黃、白、紅、紫、黑等諸色，名品有燈光凍、封門青、黃金耀、竹葉青、魚腦凍、豬油凍、紅木凍、紫檀凍、龍蛋凍等等，種類繁多，不一而 足。青田石雖然色彩繁多，但是與壽山石相比，總體上色飽和度偏低，透明度亦略遜，不管是什么顏色，總帶有一股“青氣”。而且與壽山石各色皆美、不分軒輊不 同，青田石最佳者還是要數(shù)青色一脈，包括正青的封門青，偏綠的蘭花凍，偏黃的黃金耀，偏白的白垟，青黃相間的金玉凍等等。
青田石最為人所稱道的，在于它的適刀，宜于治印。有詩詠“冶金刻玉古時章，花乳青田石最良。”這并非過譽(yù)，優(yōu)質(zhì)青田石下刀時那種堅而無滯，脆而不崩，從 心所欲，游刃有余的刀感，對于印人來說不啻于享受。明代金石家吳日章認(rèn)為“石宜青田，質(zhì)澤理疏，能以書法行乎其間，不受滯，不礙刀，令人忘刀而見筆者，石 之從志也，所以可貴也。”西泠八家之一的黃易稱青田石“柔潤脫砂，仿秦漢各法，奏刀易于得心應(yīng)手。”而現(xiàn)代篆刻家高石農(nóng)說：“青田石質(zhì)脆而松，成印效果 好，如作畫用的上好棉料宣紙；壽山石較堅實，似風(fēng)礬宣紙；而昌化石韌澀，難以受刀，如拖礬宣紙。堪稱妙喻。”
與文人的偏愛相應(yīng)，青田石的外觀亦是一派溫潤淡雅之意，仿佛是天生君子，再好的質(zhì)地，也不似壽山般令人見之欲撫，且盤玩后包漿亦不明顯，頗有些“可遠(yuǎn)觀 而不可褻玩”的風(fēng)范。最上品的青田石印章也多為六面方素章格局，不施刀鑿，宛如逸跡山林的青衣隱者，不沾煙火，卻反而令人無比向往。
昌化石產(chǎn)于浙江省臨安昌化鎮(zhèn)，分為含“血”與不含“血”兩大類，多色澤沉著，質(zhì)地堅韌，硬度比青田、壽山略高。含血者即大名鼎鼎的“雞血石”，開采于明初，從清代始便極為珍貴，與壽山田黃石、白芙蓉并稱為“印石三寶”?！?/p>
昌化雞血石是一種含有紅色辰砂礦物的昌化石。辰砂礦物以浸染狀或是細(xì)脈狀分布于地開石基質(zhì)之上，或濃或淡，或斑或片，艷紅如雞血，與基質(zhì)相映，給人以強(qiáng) 烈的視覺效果。雞血石由“地”和“血”兩部分組成，亦有水坑、旱坑之別。旱坑之“地”堅硬燥烈，無法受刀，故價值不高。而水坑之“地”也叫“軟地”，還可 以按色彩細(xì)分為白玉地、羊脂地、藕粉地、豆青地、牛角地、肉糕地等等。地以單色半透明為上，顏色愈淺，與“血”的視覺反差愈分明，也就愈珍貴。而“血”的 色狀有塊血、條血、梅花血、浮云血等，顏色有鮮紅、淡紅、紫紅、暗紅之分，“血”以鮮、凝、厚為上，面積越大越為難得。
雞血石外，昌化石尚有各色佳石，白、黃、綠、黑，諸色皆備，起凍感亦頗強(qiáng)，且不乏純凈溫潤者，只是多年來一直被壓在雞血石的盛名之下，不甚引人注目，直到“昌化田黃”之名問世。
昌化田黃產(chǎn)于玉巖山一帶田地中，以塊狀獨石面貌出現(xiàn)。與壽山田黃相比，昌化田黃的原石更多棱角，不似壽山田黃般圓潤，塊度也大得多。拋開它是否該用“田 黃”之名這一爭議不論，昌化田黃的質(zhì)地還是頗多可觀之處，惟顏色略為暗沉，接近壽山田黃中的“桐油黃”，不夠艷麗。然而昌化田黃產(chǎn)量遠(yuǎn)大于壽山田黃石，在 如今欲求“石帝”而不可得的時代，退而求其次的昌化田黃未嘗不是一種不錯的選擇。
與青田、壽山、昌化相比，巴林石算是后起之秀。其實巴林石的開采歷史并不算晚，作為出身于內(nèi)蒙古巴林右旗的石種，它自元代起便頗受蒙古皇帝的青睞，傳說 成吉思汗曾贊美巴林石是“騰格里朝魯”（意為“天賜之石”），當(dāng)時多用于雕刻石碗、石臼等實用器具，也有用于印章者，但并未普及。上世紀(jì)70年代，巴林石 礦重新被人重視，加大了開采力度，適逢青田、壽山、昌化等石種瀕臨枯竭之際，當(dāng)時還被叫做“蒙古石”的巴林石可謂異軍突起，憑借其絢麗的色彩、溫潤的質(zhì)地 一舉攻下印石市場的半壁江山，且價格便宜，受到了當(dāng)時印人的廣泛歡迎。
巴林石顏色絢麗，而品種之豐比壽山尚有過之而無不及。它的礦物學(xué)成分與昌化石最為相似，但比昌化石色彩更鮮艷。其質(zhì)地分為綿料、中性料和脆料三種，其中 綿料和中性料為治印佳石，而脆料則不受刀。大多數(shù)巴林石的刀感較壽山石更為綿密，有“黏刀”的感覺。最珍貴的品種為“福黃凍”，其質(zhì)地透明柔和，堅而不 脆，色澤金黃，嬌嫩可人。且由于產(chǎn)量稀少，亦有“一寸福黃三寸金”之說。巴林石亦產(chǎn)“雞血石”，與昌化雞血石成分相似，惟血色相對淺淡分散，但其“地”的 質(zhì)量普遍優(yōu)于昌化雞血，有“南血北地”之說。此外，巴林還有各色凍石以及彩石，其彩色圖案如水草松枝等，搖曳多姿，頗有鬼斧神工、奪得造化之意。
巴林凍石少有一色純凈的。即使是單色凍石，其中也多有絲絲縷縷、纏綿不絕的紋理。色彩雖然艷麗，卻與壽山石的艷麗頗為不同，有一種“勾了芡”（即水里調(diào)入淀粉）的視覺感受，其獨特的氣質(zhì)外觀，一望可辨。
在四大名石之外，亦有不少可入印材的外省石種。如丹東石、廣綠石、長白石、蕭山石、湖廣石等，成分各自不同，也均有可觀之處。尤其是一種名為“西安綠”的凍石，綠如翡翠，半透明而溫潤，頗受藏家喜愛，成為“四大名石”之外具有相當(dāng)潛力的石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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